許進雄的回憶
國內篇(1941-1968)
105小時的玩耍
我們座落在七賢三路的新家,前不遠有個陸橋,過了陸橋就是港口區,就不是我們小孩子的生活範圍了。那時候住家周圍有很多空地,附近的小孩經常聚集遊戲,諸如玻璃珠、橡皮筋、陀螺、圓紙牌、透明的塑膠物品模型等等。走廊下隨處可以玩耍。因為當時的車輛還不多,比較需要大場地的遊戲,就在道路的兩旁玩。我們家的對面有個很大的空地,大概是充當臨時的倉庫,有很多大型的陶水管堆積在空地上。有些比較涉及賭博性的遊戲,我們就在大陶水管,或防空洞裏進行,避免被家人發現。祖母、我們與四叔父同住,父親也與四叔和另外二個友人合夥做碼頭的生意。家庭的收支都由叔父負責。父親是從不管事的,包括我的一切生活在內。但是叔父,由於自己的孩子還太小,把管教的焦點放在我身上,對我課業以外的活動相當在意。長輩從事的碼頭的生意,有船隻靠岸時就非常忙碌,平常時就一點事也沒有。由於我也喜歡玩一些具有賭博性的遊戲,所以叔叔在沒有工作的時候,就會有心地四處尋找我的行蹤,一旦被發現了就會一頓毒打。四叔的大女兒比我小幾歲,就經常充當我的把風,一有動靜就發出警告,一起及時脫逃。
玻璃珠
那時候學校的功課不多,也沒有安親、才藝一類的課餘補習。孩童聚集遊戲的景況到處都是。略微介紹一下我們當時常玩的遊戲。首先是玻璃珠,玩法有兩種:一是在地上挖五個有相當距離的小孔洞成十字形,用手指從起點把彈珠依序彈進小洞裏,先完成整個程序者為贏家。在比賽中,如果打中對方的玻璃珠,就可以進到次一個洞,因此最理想的方式,不但打中對方的珠子,還要把對方的珠子帶到次一個洞的附近,好繼續彈擊前進。或是把對方的珠子彈得遠遠的,增加回來場地的困難。另一種玩法是,讓玻璃珠從手中自然下墜至一塊斜放的磚塊上,比賽誰的珠子彈得更遠。最接近劃線的珠子為勝利,但超過了終點線就算失敗,所以關鍵點是估計磚塊的反彈力,以及掌握珠子的下墜高度。這是一種健康的比賽,叔父不會處罰我。其實這也是可以有賭注的。
陀螺
陀螺可以有兩種玩法。一是畫一個圓圈,裡頭放幾個陀螺,要點是把己方的陀螺擊出圈外而不讓自己的陀螺留在裡頭。如果把對方的陀螺擊出圈外,就成為自己的戰利品。更需技巧的是,如約定擊出圈外的不能據為己有時,比賽的重點是利用自己陀螺上的牙破壞對方的陀螺,自己陀螺上的牙不但要用上等的鋼材,磨礪得非常銳利,還要有辦法拋擲時以銳利的牙擊中對方的陀螺,達成破壞對方陀螺的目的。另一個比賽方法是猜拳後置放一個陀螺在起點,要儘快把此陀螺打到終點線外。如果在進行中,誰的陀螺沒有拋擲好,沒有旋轉,就要取代原有的陀螺而成為新的被擊打的對象。一旦陀螺被擊出終點線外,就要被大家用手握陀螺,用陀螺銳利的牙砍劈陀螺的身子。陀螺經此連番的砍劈後就往往不成形狀了。叔父不但不處罰玩陀螺的比賽,有時還會為我打製最銳利的牙。
牌九
那時候流行一種叫『尪仔標』的彩色印刷圖像的圓形厚紙牌遊戲。圖案幾乎都是戲曲或歷史上的人物,還附加一個十二生肖的圖樣。常玩的方法是每個玩家出幾張牌,選出其中的一張作為目標,混雜在眾多的牌中堆疊成山,大家輪流用自己的紙牌拋打牌堆,誰能把那張牌完全擊出牌堆之外的便是贏家,可以收取所有的紙牌作為獎品。這是叔父可以容許玩的遊戲。但是它的另一種涉及賭博的就不被認可而必然會遭受嚴厲的處罰。那是類似「天九」或「牌九」的賭法。十二生肖即一到十二的數目。兩張牌為一組。最高級位的組合是六與三的數目,叫至尊。其次是成對的同樣數目,然後是加起來的點數。成對的位階有高低;十二最高,為天。二次之,為地。八再次之,為銀。其次四,為牙。再次為十與六,為板。十一與一為草。然後依次是不入流的九、七、五、三等數目。點數以九為最高,十最低,十一等於一,十二等於二,餘類推。點數的位階有特殊的排序;十二加九位最高,叫天猴王。其次十二加八,稱為天貢,二加八則為地貢。同點數的序列則以其中的一張牌,依天、地、銀、牙、板、草的次序為高低,如同樣為七點,則十二加五最大,二加五次之,其次八加九、四加三、十加七、六加一或十一。鬥牌的方式可以是二張或四張牌。二張的一翻開牌,勝負立刻分曉。四張的就要拆成二張的兩組去比較,要兩組都贏了才算贏。比賽時一個組頭可以跟好幾個組員對賭,賭資可以排列成一注、二注或三注。拿的牌組如果是八點,就吃兩注。如果是九點以上就三注全吃,賠率也是如此。看起來規則好像很複雜,其實一學就會。這種遊戲賭資可能很大,容易上癮,而且往往廢寢忘食,禍害可能很大,故要受到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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