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進雄的回憶
國外篇(1968-1996)
260旅多同胞聯誼社
釣魚台學運的期間,有些留美學生的護照政府被吊銷了,不能在美國繼續居留下去。匹茨堡的留學生就有兩戶人家跑來多倫多,因為和我認識,大家有個照應。我們在多倫多有個不定期的聚餐團體,漸漸就成為定期的月聚,大家各帶一盤菜,輪流在各家舉行。飯後經常是男女分坐,分別閑聊家常或社會新聞。這幾個新加入的留學生,使我們團體的活動更加熱絡起來,有人就建議給這個團體取個名字。由於大家都來自台灣,有些是本省籍,有些是外省籍,還有些是本省、外省各半的。聚會的主要目的是聯誼,紓解客居的寂寞,因此就名之為旅多台灣同胞聯誼社。
辦中文小學
不久因為孩子們的中文教育問題,就決定設立中文學校。加拿大憲法寫明人民有受母語教育的權利。安大略省規定,有意願學習母語的人,只要組成十二人以上的班級,可以物色到合格的老師,就可以商借公立學校的教室,由教育局支付場地、教師、管理人員的費用。我們這群人家大都受過高等教育,師資不成問題,經費既然不成問題,何不向教育局提出申請,要借用在新中國城鄰近的小學,設立幾個星期六的中文班級,除了自家的小孩,也可以順便教育別人家的小孩。申請很快就得到批准,大家就分別當起了授課老師或校長。教材最先是採用自編而影印的方式,漸漸向各方面尋找合適的課本,節省精力。在中國城附近辦學校有個好處,家長們可以順便買菜,停車與聊天也不缺場地。上完了課後,不想回家燒飯的,也可以就近在餐館裡吃。開學之後,一點也不用煩惱招收不到足夠的學生。學生來自全市的各個地區,認識很多家庭。教學是採用繁體字,或是簡體字呢?拼寫用漢語拼音,或是注音符號呢?因為聯合國已要求全世界採用簡體字與漢語拼音,一來簡體字比較容易學,對於國外的孩子比較沒有壓力,二來也是順應國際的大形勢,所以就決定依從聯合國的政策,使用簡體字與漢語拼音來教學。在行用多年之後,因為中國來加拿大移民的人數越來越多,教育局竟然也編起了教科書,要求接受補助的學校也採用。經我們交涉後,我們可以把課文改成簡體字,加註漢語拼音後,再由教育局影印發給我們使用。我們的教學曾經一度遭到騷擾。國內的政權反應過度,竟然向教育局舉發我們的教育方式是錯誤的,請求不給予我們經費的補助。教育局就要求我們開公聽會,要聽取家長們的意見。來參加公聽會的人竟然大都不是我們學校的家長,當家長發言的時候,也群起鼓譟干擾。我以家長,以及多倫多大學東亞系教授、皇家安省博物館遠東部主任的身分發言,當然遭受到更多的阻礙,但在開了二次公聽會之後,教育局仍然補助我們經費,一點也沒有減少,因為這是法律規定的人權。
聯誼社開辦的中文小學,每年大致依程度的高低開有五個班,學生約有七、八十人。除了正常中國語文的教學外,我們還得找場地和時間,準備年度的遊藝節目演出。夏天休假期間,也籌備野餐烤肉的活動,可以說辦得生氣勃勃,大家都很帶勁。不但教學生練習唱歌與跳舞,有一次家長們還排練話劇的演出。記得演出的劇名叫打碎一個花瓶。我沒有表演的才能,只能參與道具的製作,或聯絡等事宜。由於社員們大都是上班族,能夠捐獻的金額有限,演出使用的道具都是買材料大家一起製作,合作無間。由於人手有限,經費不足,加上缺乏演藝經驗。在演出一場以後,沒有人有勇氣敢提出排練第二齣劇目的建議。現在回想起來,也算是一種另類的欣悅與滿足。大致在1990年代,我們聯誼社自己的孩子們都已長大,不用上中文班了,而社員的年齡也增大,似乎精力也已耗盡,所以就把學校的責任交給了非社員的家長。
聯誼社的成員,大致地說,讓人覺得帶有左傾的印象。成員中不少高學歷者,在老華僑的團體中,被認為是較有文化水平的,比較被尊重。中國城如有比較大的聚會時,也往往被邀請參與,甚至登上主席台的位子。我既是聯誼社的成員,在僑界裡也算醒目的人,自然有人對於我的行動會比較注意,甚至回報台灣,使得我被列入黑名單,不能回台探視親友。大陸之行想來不是我被禁止回台的單一原因。記得有一次我們夫婦到一戶人家作客,正好其女兒與女婿也在座。女婿是台灣政工系統畢業的。飯後友人建議要我也湊一角,打打麻將作為餘興節目。在牌局中,此人講說蔣經國有意培養蔣孝武當繼承人,我就回應說,父子連續當總統的形象已不好,如果再祖孫三代連續都當上總統,不但是被視為開民主的倒車,而且將在歷史遺臭萬年。兩天之後我接到一位人士的電話,開口就說你打麻將的技術進步多了。我從來沒有和此人打過麻將,一定事出有因。我回答說我已經好久沒有打麻將了,你說這話到底有何用意,完全忘了兩天前發生的事。他說,你沒打麻將嗎?兩天前‧‧,我一聽到兩天前,立刻就記起了作客的事。他接著說,報告我已經讀到了,以後說話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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