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9月17日 星期四

284曾永義來訪

許進雄的回憶
國外篇(1968-1996)
284學長曾永義教授的來訪
多倫多和台灣的位置大致是在地球的相對地點,所以相距的距離可說是最長遠的。旅行起來,一般都要花十八個小時以上的時間,所以相訪很不簡單,引此除了曾永義教授,我在大學的密友很少來多倫多找我。我記憶中,永義好像來了七次之多:第一次是1979年,受我們學系的邀請,一人前來做演講。一次是與旅居密西根安納堡的莊哲先生全家來玩,一次是來北美開會而繞道前來,一次是與曾大嫂同來,一次是全家三人旅遊前來,一次帶領歌仔戲團,一次帶領布袋戲團來公演。每次我當然都盡地主之誼,或是設宴,或是參觀旅遊。以下略記印象比較深刻的幾件。
1979年永義應該已昇為教授,到美國的哈佛大學當一年的訪問教授。我獲知這個消息後,就在多倫多大學東亞系的系務會議裡,建議邀請永義來做一次有關中國戲劇,或俗文學的演講,因為曾教授負責整理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所藏的龐大民間戲曲抄本,掌握很珍貴的第一手資訊,一定可以深入淺出,給學生們做有價值的介紹。系裡的同仁順從我的建議,決定發出邀請函並附上機票。而且,系裡來過台灣學習京韻大鼓而說一口道地北京腔的史蒂芬(史清照)教授也答應充當演講的翻譯。這次演講吸引了四、五十位的師生。永義幾乎不能相信演講費的支票是加幣二百多元。
第一次來到多倫多的客人沒有不想去參觀世界流水量最大的尼加拉瓜瀑布的。那時我開車的經驗還很淺,從來沒有開出市區過。為了永義的光臨,我在內人的指揮下,全家一起陪永義到尼加拉瓜瀑布玩,這是我開車最遠的紀錄。以後雖多次送朋友到那兒玩,始終沒有開到更遠的地方去。永義起碼去過尼加拉瓜瀑布三次。有一次是大雪紛飛的冬天,積雪不知有多深,路上幾乎不見車子行走。尼加拉瓜瀑布平時遊客如織,嚴格交通管制,很難找到很近瀑布的停車位。那一天,應該只有我們這一部車子,竟然可以停在瀑布旁邊的商店區內,當然沒有一間店鋪在營業。舉眼所見,沒有葉子的大大小小的樹,枝與幹都被晶瑩透徹的冰給包裹了起來,景象可比美廣寒宫。永義嘆為觀止,一定也寫了文章發表感觸。還有一次我帶他去的時候,天氣晴朗,激起的水珠竟然在瀑布之上凝成兩道色彩鮮明而顏色序列相反的彩虹。以前讀到彩虹有雌雄兩體,始終沒有看過,託永義之福,終於目驗雌雄彩虹並列的現象。
永義是酒党的党魁,招待喝酒是必然的事。喝酒需要下酒菜。多倫多的海產價格,和台灣的比起來,大大的便宜。其中有一樣石螺,賣時都是活的。內人一向用豆瓣醬加味連殼來炒,吃時從硬殼中把肉給挑出來。永義說這樣太蹧蹋海味,應該用白水燙煮而吃其原味或沾少量蔥薑食用。內人依照永義的建議用白水燙煮,果然是美味,從此我家就不再採用豆瓣醬炒石螺的方式了。
我不勝酒力,大三時就因只喝了一小杯啤酒而癱瘓在地,由朋友背回宿舍。幸好內人有一些量,每次永義來訪時,我陪著坐到十一、二點鐘就先去睡覺,由內人陪他們喝到天亮。當客人都去休息時,內人就先做好早餐才去休息。我真的很感動,也佩服內人的毅力。
永義來多倫多找我,除了冰天雪地造訪尼加拉瓜瀑布,至少還寫了兩篇紀實的小文章。一篇是皮兒卡登的筆。永義在我家寫字時,插在口袋上的名貴皮兒卡登牌子的原子筆竟然寫不出字來,內人耐心地用溫水浸泡,終能寫出字來,永義有所感發,就寫成文章。另一篇是安大略湖的夕照。多倫多坐落在北美五大湖最東的安大略湖邊,綿延幾公里的湖邊都闢成公園,雖在繁華的市區,卻是環境幽雅宜人不吵鬧。永義說要去看湖,所以就陪了去。去的時候是午後三、四點鐘,走走停停,來到一處地點,有很長的防波堤。堤的內邊是白沙灘,有很多的海鷗走動覓食,一點也不懼怕人們的接近。這時太陽將完全隱沒入地平線,湖上呈現一片多彩的晚霞,突然一陣騷動,所有的海鷗都飛到防波堤上,很整齊地一字排開,不推擠,面對著太陽的方向,無聲地好像在恭送貴客的樣子。如此的自然,如此的壯觀,讓我們印象都非常深刻,現在我都還能記得當時的景況。永義的感性比我敏銳,當然就寫了文章發表。